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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而且三妻四妾,尊卑分明。真是越活越回去了……

之後,宋曉又看了幾本醫書。因為母親身體的緣故,她高考的時候將某醫學科學院填為第一志願,並立志學醫,救母親。那時,她一邊學醫一邊跨校輔修會計,技多不壓身,她在學會計的課上遇到了專業是商務貿易,假小子卻身份高貴的大小姐蘇曄,兩人一拍即合,成了至交好友,彼此互相切磋經驗。之後,宋曉在為一家公司做會計實務時,又認識了同公司的實習生清妍絡,外表柔柔弱弱卻是個患有男性恐懼癥的暴力女。

可是,她再怎麽努力學習醫術,母親還是逝世了……就像很多年前的父親一樣。

她孤身一人,欠了一大筆醫療費用,整個人為了賺錢頹廢了下來,廢棄了所有的學業和醫術,整個人渾渾噩噩地過著日子。後來蘇曄和清妍絡幫她一起還債,那時的她除了感謝和感動,無以為報,但卻獲得了最珍貴的友誼。

直到五年前,她遇上了自己喜歡的人,一個溫柔關照她的男人。那時,這所有的一切就像有一束明媚的陽光打進了她的心裏。

他是德才兼備的**,有著一張明朗而令人舒心的笑顏。她卻是個剛剛進公司打拼的小小的職員。她為了能更靠近他一步,一掃之前的萎靡,重新振作了起來,學習所有能拉近兩人距離的東西,比如,他的愛好。然後一步一步,站到與他並肩的位置。

所以當一年前,她表白成功時,她高興得都快要哭了。她忽然覺得,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沒有白費,上天還是眷顧她的。

然而,就在一年後,她生日的那天,她卻被甩了……

一想起過往,宋曉就感覺著有一團抑郁之氣壓抑在她的胸口。她望了望窗外,日落西山,此時已經是黃昏時刻了。

肚子咕嚕嚕地叫著,宋曉臉紅地揉了揉不停喊餓的肚子,戀戀不舍的離開了藏書閣。然而出了門她卻發現杏兒不在門口候著。

剛才她一說去藏書閣,要筆墨紙硯,杏兒就一副嚇呆了的摸樣。一開始寫字時,杏兒是呆在她身邊硯墨的,只不過她的眼神太過詭異,宋曉生怕她看出端疑,便讓她候在門口。誰知她一看書便看久了,杏兒估計等乏了便下去休息了。

宋曉隨處逛逛,卻發現宋府實在是大,繞得她有些小暈。由於餓極了,宋曉也沒有心思欣賞著周邊的樓臺水榭,隨意抓了一名路過的小廝便問道:“廚房在哪?”

小廝害怕得領著宋曉到了廚房,隨後一溜煙地跑了。

宋曉一跨進廚房就被人頂在了門口。

“大小姐,你來廚房做什麽?!”一名中年男子,約莫四十幾歲,手裏抓著一只正欲展翅逃跑的母雞,皺著眉,冷冽厭惡地望了一眼宋曉,另一只拿著一把菜刀惡狠狠地砍在旁邊的石板上,硬生生地切出一條裂縫。

“大小姐,大小姐。”杏兒氣喘籲籲地從不遠處跑來,她道,“您怎麽又來廚房了,您若有什麽東西想要的,讓奴婢拿就可以了。”

她說著對著宋曉擠眉弄眼,悄聲低語道:“以前燒飯的那位李氏回家帶孩子去了。現在廚房由王管家的夫郎——陳氏掌管。你也知道外表兇悍的王管家是個懼夫之人,那是因為他納的正夫是個夜叉,為此他連小爺都不敢納,連通房小廝都不敢有。據說有次王管家上青樓,被陳氏發現後,拎著耳朵從青樓裏將正在偷歡的王管家給逮了回來。”杏兒畏懼地看了一眼陳氏,道,“大小姐,陳氏最討厭那種對男子薄情寡義之人了。”

宋曉聞言望了一眼陳氏,果真見他怒瞪著自己。糟糕,自己惡名遠播,最愛欺辱男性,恐怕被陳氏恨之又恨了!這廚房看樣子是進不得了……

杏兒見宋曉懂了,繼而附耳道:“大小姐不如先回去吧,等晚上,杏兒來取。這次大小姐想要什麽,是黃瓜,還是……”杏兒遲疑著。

敢情從一開始杏兒就會錯意了啊。宋曉的心在滴血著,她才不重口味呢……

“我只是餓了。”宋曉可憐兮兮地苦下臉,道,“只是想做飯而已。”

“做飯?”杏兒聽聞楞住了,半響都沒緩過神來,一臉震驚狀。

隨後,她急急道:“女子遠庖廚,而且以大小姐的身份,做飯這種事何須自己親自動手呢,只需通報一聲便可……”天啊,幸虧她來得早,若是大小姐做飯失敗,一時氣下將廚房給燒了,她的俸祿可要被全扣完了。

她突然想起了什麽,繼而道:“大小姐難道忘了嗎?大小姐已經是有正夫的人了,應該與少君一同就餐。少君已經回府了,正在蘭苑等著。不知晚膳是擺在大小姐的蘇曉院,還是少君的蘭苑?”

“蘭苑離這可近?”宋曉問。

“百米即到。”

“去蘭苑用餐吧。”她還有些事情要找沈君逸,與他協商。

“大小姐,到了。你瞧那邊,少君正在舞劍。”宋曉的腳步微頓,她順著杏兒的手指望去,見一片梨樹旁的蘭苑中,一個穿著月白色衣衫的少年正背著她舞劍。樹形亭亭玉立,花色淡雅,清風吹過時,臨風葉動,響聲悅耳,溢出淡淡舒心的花香。

宋曉靜靜地在一旁瞧著,沒有出聲打攪。她知曉沈君逸是在練劍,只不過此時的他內力被封,劍力不足,姿態更顯柔軟,看上去少了練武者口中的殺氣,倒像是在落英繽紛下舞劍一般,也難怪杏兒會錯認。

他施劍的姿態特別優美,仿若驚鴻。春風的吹拂下,他的墨發飄然飛舞,顯得他整個人身姿輕盈,飄渺地仿佛隨時都會乘風而去。

最後的一招,沈君逸突然回身,將飄落的一朵小花瓣一劈為二。此時那雙如琉璃般淡然的水眸中卻流露了一絲別樣的恨意,那抹濃烈的情緒驚得宋曉不由後退了一步,踩到了地上的小樹枝,發出了輕微的聲響。

沈君逸瞧見宋曉遠遠地站在一旁,呆呆地望著自己。那太陽照在宋曉的身上,將她驚慌失措的摸樣一覽無遺,他連忙收起了劍,眉頭微皺,清俊的臉上顯示著幾絲他本該掩飾的煩躁。

“大小姐。”他踏步而來,站於宋曉的身前,神情冷淡,身子挺拔,此時的他似壓抑著一股與他年紀不符的堅毅和隱忍,像是一把未出鞘而鋒利無比的劍,惹人奪目。

清風下,大片潔白的花瓣由天而落,灑落在他的身上,他的墨發上,柔化了他清冷的容顏。

落英繽紛,青絲如雪,宋曉忍不住地伸出手,為他拂去了發絲上的花瓣。

“啪”的一聲重響,在清冷的庭院中回旋不已。宋曉的手瞬間被拍紅了,她楞楞地僵硬的動作,傻在了原地。

沈君逸想也未想地便拍開了宋曉的手,直直地後退了一步。直到望到宋曉泛紅手上的花瓣時,他神情詫異,眸子裏流轉著莫名的情緒,泛起了瀲灩水色。

宋曉將紅腫的手藏到背後,無所謂地笑了笑,道:“沈公子,一起吃晚膳吧。”

示好

因練劍出汗,沈君逸前去裏屋換衣服了。外屋中,宋曉一個人坐在飯桌前,身側的杏兒為她斟了一杯茶水。

宋曉等著等著,感覺喉嚨有些幹渴,便擡起右手想要握住茶杯,然而手心的刺痛讓她不由得松了一下手,茶杯“哐當”一聲摔在了桌上,水撒了一地。

“大小姐……”杏兒嚇得手忙腳亂,眼看又要跪下,宋曉揉了揉眉心,疲憊道,“讓人上菜吧。”

“可少君他還未到,大小姐不等少君嗎?……”杏兒猶豫道。

換一件衣服要那麽慢嗎?他估計不會來了吧。之前,想必是不敢當著眾人拂她面子,所以沒有當面拒絕。現在,便用無聲的不來表達抗議。宋曉聳了聳肩,無所謂道:“我餓了,先上菜吧。”不來是小,餓死是大。

沈君逸趕到的時候,便見宋曉一個人坐在飯桌前,神情郁悶地面對這一桌飯菜。她左手手指僵硬的握著筷子,每夾起一道菜,修長的眉頭便要皺上一分。碗旁零零散散全是掉落的飯菜。而她的貼身侍女卻不在她的旁邊,一個人在門口守著。

站在沈君逸身側的冬兒著急了,他擡眼瞅瞅沈君逸,卻見他無動於衷,連忙走到宋曉身邊,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小瓷瓶,遞給了宋曉,擠眉弄眼道:“這是公子練武受傷時一直用的白玉膏,很管用的。”

宋曉擡頭望向沈君逸,見他換了一件青色的衣衫,濕潤的墨發松松垮垮地挽起。見她看來,清冷的目光也微微與她對視了一會,隨後連忙冷然地瞥開了目光。

他道:“我剛才沐浴了一會,讓大小姐久等了,是君逸之過。”說完,他隨意地坐到了宋曉的對面,想裝作不在意,可分明十分緊張。

“無礙。”宋曉微微一笑。沐浴,莫不是因為她剛才的觸碰不開心了吧,非要洗洗才高興。

冬兒似看出宋曉所想,連忙補充道:“公子練完劍必會沐浴,大小姐不要亂想……”

冬兒啊,冬兒,你想湊合你家大小姐和你家公子,可偏偏你家大小姐和你家公子都對對方無意。再怎麽做都是無用的……

宋曉將小瓷瓶放到了一旁。就像這藥膏,你想暗示這藥膏是你家公子送的,你家公子是關心我的。可是,這藥膏是不是沈君逸送的,我怎會不知道。他這樣的人,對我是不會放一點心上的,而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。

“大小姐……”冬兒猶猶豫豫著,沈君逸看了他一眼,冷冷道,“你出去吧。”

冬兒看了看沈君逸的神情,便乖乖退下了。

“為何不用冬兒給的藥膏。”沈君逸看著宋曉的神情,將小瓷瓶重新遞到了宋曉的面前,斟酌著語句道,“我平日練武受傷時,一塗抹傷口,過一天便痊愈了。若是紅腫,塗抹後便消腫不疼了。”

“不用塗藥,根本不疼。”宋曉沒想到沈君逸突然糾結起藥膏的問題,略微有些詫異。

“不疼?”沈君逸有些微怒,“既然不疼,大小姐為何撿菜十分困難,弄得滿桌都是飯菜?”

沈君逸突然站起了身,整個人朝宋曉的放向彎去。兩人目光相觸,只聽他繼而譏諷道:“還是因為這藥膏是君逸用過的,所以大小姐就不屑去用了?那既然如此,君逸就收回了。”說著,他伸手便要收回桌上的小瓷瓶。

宋曉從未想過沈君逸是這樣的,她的印象中,甚至在宋大小姐的記憶中,沈君逸都是清冷而不易接觸的。然而此時,她就像是觸碰到了什麽奇怪的開關,莫名其妙地惹得對方生氣了。他語句譏諷之深,她能明顯地聽出他的不樂意。

她想也未想,便護住了小瓷瓶。

“沈公子誤會了,我並沒有嫌棄,我只是……只是……”宋曉眼神漂浮,思索著對策,突然靈機一動,道,“我只怕沈公子的藥太過珍貴,用在我這種小傷口,浪費了。”說完,她見沈君逸的神情軟化了下來,連忙默默地呼出了一口氣。

沈君逸神情一松,微微淺笑道:“這不是什麽名貴的藥,大小姐但用即可,不必節約。更何況是我傷你在先,是我的錯。”

他頓了頓,突然想到了什麽,道:“大小姐手受傷不方便,我去讓杏兒進來為大小姐敷藥。”

見沈君逸站起了身,宋曉連忙道:“不要叫杏兒進來!”見他詫異地望向自己,宋曉訕訕一笑,“我身為小姐,手受傷了,吃飯還吃得滿桌都是,怎好意思讓下人知道,這不是丟盡了我的臉嘛。”

宋曉將杏兒趕出去,這的確是其中的一條理由,最重要的一條便是她想要和沈君逸說些事情,旁邊不能有人。因為直覺告訴她,杏兒不可信。

“我自己來便可。”宋曉用左手費力地擰著半天,急得滿頭大汗,也沒有打開。

沈君逸實在看不過去,連忙走進,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拔就將蓋子拔了開來。

“還是由君逸來為大小姐敷藥作為賠禮吧。”他的一只手輕輕地搭在宋曉右手手腕上,另一只手深入藥瓶中,從中蘸取了一些白色藥膏。

冰涼的藥膏剛碰觸到肌膚時,宋曉疼得一陣抽氣,左手不由在袖中緊緊的握著,用指甲刺激著肌膚,強硬著忍住眼眶中旋轉的淚水。

也難怪宋曉會這麽疼,她手從背後拿出來的時候,整個紅腫得像個豬蹄,因為時間有些久,已經泛起了一些青紫。但這些疼痛比起昨晚,簡直是小巫見大巫。

“這哪是小傷,這明明是……!”沈君逸望著宋曉倔強的神情,將後半句話收了回去。他低著頭,放柔了動作,小心翼翼地在宋曉的右手上塗抹著藥膏,心中微微有些揣測。

“這藥藥性烈了一點,但是是極好的。”以前練武受傷,沈君逸總是用最快治好傷勢的藥,用的習慣了,所以感覺不到疼痛,也就忘記了這一點。而冬兒不知這藥的性子,只挑了效果好的遞給了宋曉。

“若是大小姐……”他頓了頓,微微失神。

“你不必在意,這原本就是我的錯。我忍的住。”宋曉見他突然靜默,恐他自責,連忙低下頭,寬慰道。

此時,兩人的頭靠得極近,彼此間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。沈君逸剛沐浴完,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味,讓宋曉的心怦怦直跳。他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,就似展翅高飛的蝴蝶。

沈君逸的神情異常專註,似乎沒有發覺宋曉正呆呆地望著他。而他小心翼翼的動作,讓宋曉的心裏暖暖的。

“好了。”沈君逸放下宋曉的手後,又從懷中掏出一個青色的小瓷瓶遞給了她,囑咐道,“若大小姐以後再受傷,記得塗抹此藥。這藥雖沒有剛才那個好,但不那麽疼了。”

見沈君逸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對她如此友善,宋曉欣喜地接過藥瓶,將它好好地藏在懷裏。而兩人手指不小心相碰時,他這次連皺眉都未皺一下。宋曉不由想,沈君逸這麽做是不是想要傳遞兩人友好相處的信息?他終於不再厭惡她了?

她的手不由摸到藏在懷中的紙。

啊,她這個笨蛋,竟忘了正事。

宋曉收起一臉的傻笑,嘴角微微上揚,坐直了身體,道:“沈公子,還記得我早晨所說的一年之約嗎?”

沈君逸一陣靜默,宋曉以為他不放在心上忘記了,連忙道:“就是一年之後我就給你自由,我已經知道該怎麽做了。”

宋曉從懷中將兩張紙掏出,輕輕地放在桌上。最上面的一張紙的最上方幹幹凈凈地寫著兩個大字——休書。光這兩字,宋曉就練了很久,寫完後塗塗改改字跡太多了,她又不得不重新謄寫了一邊,為了給沈君逸一個好印象,畢竟字如其人嘛。

沈君逸順著她的動作望了過去,一見到紙上的二字氣得渾身顫抖,連忙瞥開了目光。他語氣激烈,又帶上了濃烈的嘲諷:“大小姐所說的自由就是休書,是啊,真是自由。大小姐已經迫不及待一年後擺脫我了,連休書都寫得急不可待。”

“不是不是。”宋曉完全沒想到沈君逸如此反感,不過也對,她今日讀了書才知道,這個世界的男子一旦被妻主休離,這一輩子都毀了。好人家不會娶被休離的男子,那些被休離的男子多數孤獨終老。當然也存在某女子很喜歡某個被休離的男子,但那個男子只能當妾,永遠也到不了正君之位。這就是女尊社會的規則。

“不是我休你,是你休我。”宋曉將休書遞到沈君逸的眼前,誠懇道,“我想還你自由,必要解除我倆的關系。我希望你以後找個好妻主,幸福的過一生。所以相信我,我今天早上所說的不是開玩笑,是真的。只要你拿著這份休書,你隨時都可以休掉我。這是我對你的保證,我不會捆綁一生,你隨時都能成為自由人。”

宋曉查閱過了,東沐歷史中存在過男子休離女子的事情,雖然不多,但確實存在。那些男子能力都很強,而且有正當理由,所以不但沒被人詬病,之後反而獲得了疼愛他們的好妻主。

她也知道自己身體原主人的事情。游手好閑,不務正業,驕奢**,酒池肉林,經常在街上欺辱民男,人見人惡,整一個紈絝子弟。沈君逸有一百條理由可以將她休離,而且絕對能得到大部分的讚同。

她將下面那張紙遞上,道:“這是我寫的三條協議。第一,一年之中,我決不會碰你。第二,你我互不幹涉,你我互相平等,你有絕對的自由。若你有喜歡的人,也可以大膽追求。第三,一年內,你我同心協力地將宋家重振,你要輔助並幫助我管理好宋家。我會多多向你討教經商方面的問題。”

她瞇了瞇眼睛,笑得輕快,這可是她整個下午費勁腦細胞想出來的。“沈公子若是答應就在最下面簽個名吧。”她將協議遞上,最下方,宋曉二字已經簽上。

沈君逸垂首恭謹,卻不動。

宋曉深呼一口氣,緩緩道,“沈公子,我想你也是希望我們和睦相處的。母親將家業傳於我,並讓你代我管理家業以免讓別人奪走。只是我還什麽都不懂,對一切一無所知,我需要你的幫忙,我想將家業發揚光大。”她擡起頭來,望著他的眼睛,懇求道,“這一年,沈公子願意委屈一下助我嗎?”

見他無語,以為他對合約不滿,宋曉又喚了一聲,“沈公子,若是覺得哪裏不滿意,可以再提,我盡量滿足……”

沈君逸低下頭,墨色的發絲垂蕩下幾縷。他突然笑了,笑得意外的好看,將一切莫名其妙的情緒都收斂了回去。他擡手將協議捏在手裏,笑道:“君逸原以為早晨大小姐是在開玩笑,現在大小姐拿出這麽有誠意的東西,君逸自當千萬個同意。”

他狠狠地捏著協議,似洩憤一般地簽上了名字,扔給了宋曉,隨後又開懷地笑道:“宋夫人知曉大小姐有心發揚家業一定會十分高興的。君逸為了報恩,自當竭盡全力幫助大小姐。祝願大小姐早日掌控宋家,這樣君逸也可以趁早抽身離去。”

宋曉見他簽了名並且收下了休書,自然十分高興,她將沈君逸簽好名的那張協議好好地放回懷中。她突然想到了什麽,猶豫道:“唯恐母親發覺我們是有協議的,在別人面前我會叫你……夫……君……還希望沈公子多多配合,叫我妻主……當然,別再叫母親宋夫人了,別忘了改口叫母親。”宋曉說著有些不好意思,臉紅紅的,總感覺自己似乎占了別人的便宜。

沈君逸心頭一顫,低頭道:“君逸明白了。”

休書

沈君逸給的藥自然十分好,雖然剛塗下去時藥性刺激著皮膚特別的疼痛,但此時,剛才像豬蹄一般紅腫的手完全消退了下去,恢覆如初。

宋曉拿起了筷子,動了動右手,欣喜地發現,右手完全能行動自如,一點也不痛了。古代的傷藥真是神奇,職業病的習慣,她不由得想要分析其成分。

見手完好,宋曉連忙大快朵頤,開吃了起來。

左手拿著雞腿正啃著時,宋曉突然驚覺,沈君逸連筷子都沒動過。他靜靜地坐在她的對面,低著頭,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麽。

糟糕,一定是她的吃相太過嚇人,嚇到對方了。

她僵硬地放下雞腿,用布擦了擦嘴角,輕咳了一聲,正襟危坐道:“沈公子,怎麽不吃飯呢?”

沈君逸恍然回過神來,他拿起筷子,看了看桌上大魚大肉的油膩菜肴,深深地皺了一下眉。他素來喜歡清淡,但宋曉喜歡食肉,飯菜肯定是按照宋家大小姐的口味為主。

沈君逸吃飯的樣子十分優雅,就連拿筷子的動作都那麽好看。他就近揀了一筷菜放在自己的飯碗裏,小口地吃著,無聲地細嚼著口中食物,那樣慢條斯理的動作透露著一種說不出的貴氣。比起宋曉的狼吞虎咽簡直是一個天上,一個地下……

宋曉不禁想,他應該是大家公子吧,為何會流落到宋家……

沈君逸的神色似乎很是疲憊,他吃了幾口便停下了動作,發起了呆來。宋曉發覺,他油膩的葷菜幾乎不碰,而離她太近的菜也沒有碰過,來來回回就吃他面前的幾個菜。

見他一直乖乖的坐著,不出聲音。宋曉不由奇怪,難道她不說吃好,他就一直坐著嗎?莫非有什麽規矩吧……

宋曉不由開口道:“沈公子可是吃好了?”

沈君逸點了點頭。

宋曉訕訕站起身道:“那我回房了,沈公子好好安寢。”說完,她不由咬了一下舌頭,安你妹寢……

沈君逸站起身,略微彎了彎腰,道:“恭送大小姐。”

宋曉歡歡樂樂地走後,冬兒便進了屋。他見宋曉如此開心,心中暗笑,對著沈君逸擠眉弄眼笑道:“大小姐和公子吃了那麽久的飯,吃出了什麽好事,大小姐剛才可高興了!”

沈君逸沈默。

冬兒只覺得無趣。公子真是個悶騷。

他看了看桌上剩餘的飯菜,搖頭道:“公子怎麽吃那麽少,可是都不喜歡,要不奴去讓廚房燒些別的夥食……”

“不必了。”沈君逸冷淡道,“回房吧,我累了,想早點回去休息。明早還要去月星樓和錢掌櫃談事。”

“是,公子。”冬兒收拾著飯桌上的殘羹,突然被地上的一張紙吸引了過去,他彎下腰去,好奇地瞅了瞅。

“公子,這是什麽?!”冬兒驚呼地將紙撿了起來,顫抖著手,驚恐大叫道,“休書!大小姐竟然要休了你!實在是太欺人太甚了!這才過了四天啊!冬兒還以為……還以為……”他急得團團轉,慌忙得淚水都逼出了眼眶。

“沈君逸,有妻宋曉,因其游手好閑,不務正業,驕奢**,酒池肉林,經常在街上欺辱民男,在家淩虐正夫,故立此休書休之,甘願放棄宋曉正夫之位。此後各自婚嫁,永無爭執。恐後無憑,自願立此文約為照。立約人:沈君逸文華二十七年六月十二日。”

“公子!這休書竟然是……是你要將大小姐休掉?!等等……這不是公子的字跡……”冬兒認認真真地將休書讀了一遍,道,“天啊,大小姐瘋了嗎,竟然寫了這個東西……”

沈君逸走出門的步伐一頓,他轉過身,淡淡道:“將紙給我。”

“不給。”冬兒抱著紙認認真真地勸解道,“公子,你和大小姐究竟發生了什麽……大小姐明明是喜歡你的,怎麽可能寫下這種東西!公子,你就算再不喜歡大小姐,也不能讓大小姐寫下這東西啊……若這東西讓別人瞧見了,大小姐的罪名可是被著實了啊。被夫君休棄,這面子,大小姐可丟不起啊……”

“你張口大小姐,閉口大小姐,是不是想成為大小姐的小侍?”沈君逸一挑眉,微怒道。

“奴……奴才不敢。”冬兒第一次見著沈君逸生氣,不免有些被嚇著。

沈君逸嘲諷道,“這紙可不是我要求的,是宋曉自己給我的。如你所見,我們就是協議婚姻,一年之後,她要還我自由……”

“可是……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……公子昏倒的那日,大小姐真的十分關心公子,還……”冬兒哭喪道,“冬兒真的沒有撒謊……那日,大小姐可是比誰還著急呢,冬兒照顧不好公子,大小姐就親自服侍公子……如果大小姐不喜歡公子,怎麽可能會做這種事……對了,當日家主在場,家主能證明冬兒沒有撒謊……”

之前沈君逸將宋曉的手打傷卻不道歉時,冬兒便在沈君逸沐浴時,將那日發生的事情,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。所以吃飯時,沈君逸才晚到了。那時,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心境究竟發生了什麽變化,或許那時被冬兒的話微微觸動了。

“夠了。”沈君逸從冬兒手中拿回紙,輕輕道,“你也說了當日母親在場,宋曉會這麽做理所當然。你忘了嗎,成親前,母親在時,她如何保證的,母親出去辦事時,她又如何做的。她這人說一套做一套,切不可輕信。”

他頓了頓,看了看休書,皺眉凝思道:“今日一見,不知是不是母親回來的緣故,她說話做事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……今日她給的休書,他日若能用上,倒也好。”他也正愁日後怎麽擺脫她。

“公子……”冬兒吶吶道。

“好了,我累了,別說了。”沈君逸疲憊地揉了揉眉角,輕輕道。

兩人來到臥房前卻吃了個閉門羹,被人攔在了門前。

冬兒從外朝內屋望了望,見沈君逸的東西幾乎都被搬走一空,餘下的三三兩兩落在門口。他雙手叉腰,微微忿忿不平道:“你們這是做什麽,這是公子的房間,怎麽把公子的東西往外搬呢!”

“少君,這是家主的命令。”一個約四十歲左右的女子從旁邊走來,“家主說了,少君已經和大小姐成親,怎可分房睡呢。所以命我派人將少君的東西搬去大小姐的蘇曉院。而少君原本的蘭苑將作為客房使用。”

“多謝王管家提醒。”沈君逸客氣道,“但今日已晚,而且君逸有些累了,不如就讓君逸暫且住在這裏一晚吧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王管家猶猶豫豫道,“被子也已經收起來了。少君還是去大小姐那吧,蘇曉院並不遠……”

看樣子,母親有意讓自己和宋曉同房,以補洞房當晚的不足。只是……

沈君逸搖了搖頭,嘆道:“好,君逸告退了。”

他撿起地上一個尚未搬過去的布袋子,沈沈的,就像他此時的心情一般。

他的步伐僵硬而緩慢。剛和宋曉分別,又要見面了。剛說完成親只是協議,他卻要在夜晚過去,與她同寢。哈哈,哈哈……

沈君逸懷抱著布袋,整個人呆呆地站在蘇曉院的門前。

蘇曉院裏熱熱鬧鬧的,不少人進進出出的。他遠遠瞧見,宋曉披著一件輕薄的衣衫出門,驚異地喊道:“你們這是在幹嗎?這麽大晚上竟然搬東西,要搬明日再搬吧,我累了,想睡了。”

“大小姐,這是少君的東西。”

“送回去啊,沈公……夫君今日不在這睡,他還有事要處理,快送回蘭苑。”宋曉急急道。這是鬧哪一出啊。

“可是……”丫鬟小廝們猶猶豫豫地拿不定主意。

“別什麽可是了!夫君不會來的……”她的最後幾個字在瞥到沈君逸時詫異地收了回去。沈君逸神情落寞地站在那裏,那摸樣好似被人丟棄的小狗。宋曉連忙奔了過去,嘆了口氣道,“你怎麽真來了……莫不會真像他們所說,你今晚要住這吧……”

“母親……把蘭苑清空了……那裏成為了客房。”沈君逸低著頭,輕聲道。這話聽在宋曉耳力竟有些委屈的感覺。

哎呦,母親啊母親……你真是害慘我們倆了。

宋曉接過他懷裏的東西,牽起他的手道:“外面風大,進屋吧。今晚就委屈你了。”沈君逸的心一跳,就聽宋曉輕聲抱怨著,“這大晚上的,房子還被人監督著。母親啊母親,你到底想幹嘛啊……”

沈君逸聽聞後,默默地跟著宋曉進屋了。

同寢

沈君逸一進屋就將宋曉的手甩開,開始整理起他的家當。他的東西並不多,不過他似乎特別寶貴那個沈沈的布袋子。

宋曉撇了撇嘴,並不怎麽在意,也幫著在一旁整理著,當然主要是挪一些地方給沈君逸放東西。

宋大小姐是紈絝子弟,還喜好收藏一些貴重的小玩意,所以新房也堆著亂糟糟的,撲滿了各式各樣他人送的禮品。宋曉在搬東西時在角落發現了一些閨房情趣用品,立馬羞紅了臉,做賊心虛地望向沈君逸。幸好,他從進門以來就沒瞧上她一眼。

沈君逸練過武,感覺自然比他人靈敏,見宋曉拿著那些不幹凈的東西詭異地望著他,他心中一陣冷笑,不作聲地抱著他的布袋子坐到了椅子上。

宋曉搬了幾個東西就開始氣喘籲籲,累得癱倒在椅子上,她一抹頭上的汗。這身體果然差,等將毒全部解了,她要好好的練練身子,若是能學武就更好了。不知道所謂的武功是不是真如小說中描寫的那般厲害!

她擡頭偷偷望向沈君逸,好奇他恢覆了內力後是何等的風華,卻見他坐在另一個椅子上,從布袋子裏拿出一把銀劍,低著頭,輕輕的擦拭著,那摸樣像是對著一件珍寶似的。

怪不得剛才那布袋子那麽重,原來放了一把劍啊。等等!睡覺前擦拭劍,莫非是示威?!天哪,宋曉苦著臉,莫非她一靠近就要一劍劈過來麽?唔……難道要兩個人靜坐到天明?

見沈君逸擦完劍,神情有些疲憊的閉上眼,似乎打算坐著椅子安睡,宋曉連忙出聲道:

“沈公子,你今日就在這住下吧,我睡到隔壁房間。”蘇曉院尚有兩間偏房,她沒必要和沈君逸擠一個屋子,惹他不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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